第17章 佛前不作恶-《公关先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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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看着不错,还有,昨儿收到的蓼花糖我也喜欢。”战逸非觉得自己一定是又着了方馥浓的道,因为有一瞬间他竟想着待觅雅进入正轨,方馥浓继续他的事业也不错。
这个男人能带他能尝遍各地甜味,这个男人也能带他踏遍八方河山。
然后他们就开始没轻没重地开起玩笑,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,惹得路过的觅雅员工频频朝他注目,他们轻而易举就得出个结论:老板坠入爱河了。
战逸非意识到公司员工们投来的眼神别有内涵,轻咳两声就收了线。他今天得赶两个场子,原本时间就不多。
还没出门,抬眼看见一个研发中心的人员还在公司里瞎晃悠,他皱了皱眉,问还候在一边的amy说:“这个时间,研发中心不是应该在开新品上市的会议吗?为什么这人还在这里?”
“滕总这几天都请假了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也没跟任何人提及——”
战逸非这才想起来,回来以后是没见到滕云。按理说滕云直属上司的位置目前悬置,他若请假得直接向自己报备才是。
一张俏脸上的神情凝重不少,amy继续说下去:“但是……那天好多人都听见他哭了,哭得好大声,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紧急的大事情。”
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战逸非皱了皱眉,用目光示意amy回去工作。
心里想着:滕云从来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,事情一定不小,他得了空的时候得去看看。
但当务之急是先把钱还给李卉。
战逸非找了方馥浓那家借贷公司,但对方说钱已经还了,在他一再追问下,对方总算透露,是花之悦的老板出了这笔钱。方馥浓对此只字未提,估计着他自己都不知道,但这笔钱战逸非收不下,这口气更咽不下,自己男人的债凭什么要别人来还?战逸非无论如何要把钱还给李卉,一个电话直接打去了花之悦的上海本部,没想到接线的前台比amy还从容大气,光是这点也让战逸非刮目,她说,战总,李总知道你会给她打电话,她已经恭候多时了。
三言两语聊了几句,约了个地点,两个人今天即要碰面。
李卉姗姗而来,时间卡得不早不晚,微微带笑着坐在战逸非身前。她说,我见过你,美博会的时候,觅雅的销售数据紧随花之悦,我见过很多老板,像你这样这么英俊又有才能的实在不多。
说是紧随完全是客套,花之悦遥遥领先,比身后数家企业的总和还要翻出几倍。
战逸非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人,李卉确实漂亮,既不是温妤那样清淡素雅,也不是薛彤那样秾艳夺目,这个女人的眼角眉梢莫名有种名伶似的风情,宛然又更胜她俩一筹。
战逸非开门见山,直接取出装着支票的信封,推至李卉眼前:“三千万太多了,方馥浓不会要,我也不能接受竞争对手的钱。”
“竞争对手?我并不认为我们是竞争对手,简单比方一下,花之悦在这儿,觅雅在这儿。”李卉笑了,抬手随意比划一下,“花之悦下个月会召开新品发布会,如果战总愿意赏脸,我也很想请你来参加——这样你会对我们各自的企业有个更直观的认识。”
女人说话时的神情态度平和自若,不显摆,不扎人,却让听的人无论如何顺耳不了,战逸非直截了当地说:“那就说得再明白点,方馥浓现在是我的人,我不准任何人觊觎我的人。”
“当初是我逃了婚,算是对他一点补偿,你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李卉仍然满面怡人微笑,她说,“三千万对觅雅来说可能很多,但对我而言,只是一笔收艺术品的预算。”停顿一下,笑意更显,“我收藏的艺术品里价值过亿的也有,三千万根本不算什么。”
这话听着教人更不舒服,不能打女人,觅雅总裁只能沉下脸来。
“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件雕塑,当天晚上就不辞而别。”李卉微微一耸肩膀,垂下长睫,喝了一口咖啡,“有一个人教过我不少,他说喜欢的东西你就去买,买不到的东西你就去夺,钱可以请律师,也可以找打手,你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。当然我不主张这么野蛮,但适时适度的争取总是要有的。”
“随你便。”若是以前他没准儿还会慌神担心,但这会儿他心有甲胄,任何挑衅、打击都刀枪难入,战逸非满面不屑,勾了勾嘴角,“女人总喜欢做无用功,我本来还对你很敬佩,可你刚才那番话和任何一个扫起货来就疯癫的妇女都没有差别。”
“我本来也不太明白,他为什么不接受花之悦的条件,而选择回到觅雅。”李卉不动气,伸手将支票收下,旋即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,“但是我现在坐在你的对面,我看着你的眼睛,我想我明白了。”
收了钱便松一口气,这话听着却不太明白。可战逸非没时间细细琢磨,因为晚上还有一场。
温妤有心调和他们父子间的关系,非要做东请全家人吃饭。他一心拒绝,但温妤一味坚持,两个人相争半晌,最后还是战逸非拗不过自己嫂子,勉强答应不驳对方的面子。
amy办事不牢靠,听岔了老板的话,没订包间,反倒订下了一个类似于雅座的地方。这地方雅得惊人,贵得离谱,堂内堂外看着也奇怪,用来商务宴请的私密包间已经全满,大堂里却没什么人。战逸非没想再换地方,看见温妤早早到了,便招呼服务生将原本束着的红色珠帘放下,就算给了自己一个私密空间。
饭店颇有江南风味,墙上是凹凸的绿可板混搭微晶石背景画,灯光在哑面的柱子上流动,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图。
说是举家聚会,其实温妤只请了战博一个,加上怀里那个尽想疯跑的小丫头,一桌也就四个人。
白手起家的人最会算计,也最懂得怎么将一分钱掰成两瓣花。战博这么些年对待妻儿不吝啬,对待自己却节俭得过分。一看即知这地方消费不低,话里便有了责怪的意思:“又不是商务宴请,自己家里人吃饭,来这里干什么?”
“我的意思。”温妤看出战逸非面色不悦,赶忙笑着打岔,“这是我回国以后第一次跟爸爸、跟阿非在外头吃饭,怎么也得大方一回。”
怀里的小丫头坐不住,一直往外跑,温妤也正好有了理由把这独处时光留给父子俩。
战逸非忙了一天,没坐下好好吃过东西,坐在这男人面前,面对一桌海味山珍,却什么都咽不下。
“多吃点。”战博看了儿子一眼,然后说,“瘦了。”
战逸非没动筷子,只是也抬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。不得不承认,战博这两年老得厉害。当年榕星集团的一把手上过电视,上过杂志,人说他是儒商,也说他器宇轩昂,可现在这个老人眼角耷拉,脸面灰白凹陷,虽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可白发驳杂的老态掩都掩不住。战逸非在自己的父亲身上,再看不见一个全国政协委员、省纳税大户该有的意气风发。
他也确实不是了。
早些时候他们根本不像一对父子,相貌不像就罢了,在彼此的眼里也都不是。他是该遭瘟的儿子,他是杀千刀的爹。但是偏偏温妤觉得,这是父子俩和好的一个必要开端——毕竟,若非骨血至亲,哪来这么如出一辙的牛脾气。
自己创业之后,尤其是举步维艰的这几个月,战逸非对父亲的看法有所改观。人外有人,官上有官,榕星能够发展起来并非完全仰仗着马慧丽的父亲马省长。大鱼吃小鱼,小鱼吃虾米,商场上最不缺的就是陷阱,它们像一个个婀娜多情的女人,挥手招你靠近,一不留神就要你破膛开瓢。几十年的摸爬滚打才换来今天的一切,这个男人背后的艰辛可想而知。
战博自己动着筷子,吃得不紧不慢,也没抬眼睛就问了声:“缺钱花吗?”
战逸非面无表情,回答:“还行。”
“倒是没想到,还真挺有骨气,说不回家就不回家。”儿子能撑到现在,而且越撑越风生水起,一样出乎了战博的意料,他抬起脸,挺凝重地问,“我先问你一个问题,苏州工厂里那么多工人要吃饭,每个月开销就是几百万,你拿什么付他们的工资?”
“把几个挑事儿的摆平以后,就让他们自负盈亏了。”
战博老脸一皱,露出不太信任的表情:“有生意?”
“给小一些的品牌方做代加工并不难,觅雅毕竟是一线品牌的定位,那些与艺术圈的跨界合作也赚足了眼球。所以那些小品牌简直趋之若鹜,毕竟日后他们招商也有了叫价的资本,它们与觅雅生产自同一条生产线。”
“你二叔跟我说你有能力,温妤也总说你干得不错,那我再问问你,觅雅目前一个月的出货量是多少?销售额又是多少?”
“不算美博会那三天的销售额,月出货量五万件朝上,销售额五百万左右。”眼见父亲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,战逸非补充道,“这还只是cs渠道的数据,电子商务方面的数据还没统计出来。”
“你当初信誓旦旦不是要打造属于你自己的时尚帝国么?觅雅而今不进入时尚百货,只在网络渠道与二三线城市的专营店销售,还谈什么时尚与品牌?”对儿子挑刺简直成了战博的习惯。见对方皱着眉头不说话,战博轻叹口气,说,“前些日子我跟你严伯伯打了声招呼,他都不知道严钦卡着不让觅雅进驻正业广场的事情。现在他知道了,所以你尽管放心吧,入驻正业广场没问题……”
“不是他卡着不让我进驻,是我根本不想进……”
“你们小孩子能闹什么?”战博不以为意,打断了儿子的话,“严钦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孩子,你当初把人家打成这样,人家不也什么没跟你计较,你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也是去得最勤快的一个。等觅雅进驻了正业广场,再谈别的时尚百货也十拿九稳了。”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我不想欠他人情。”
话说得犹犹豫豫,不在重点,战逸非不能告诉自己的老子,他跟严钦不对付是因为那个神经病总想把鸡*塞进自己的屁眼。然而就这犹豫的一瞬间,战博一句话就算给这事情拍板了,他说:“行了,也不算欠他人情,入驻正业广场的进场费我给你就是了。”
战逸非惊讶:“什么?”
“你找艺术大师合作的广告片还压在箱底,不是没钱投放么?”
“也不是……没钱投放……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那是“巧”得还不够境界。虽说捉襟见肘的现状多少令人尴尬,可战逸非依然有底气把战博的质疑顶回去,“热门影视剧的视频贴片比卫视广告要省钱多多,而且效果并不见得差,借着唐厄……也就是你眼里那个三线小明星的影响力,觅雅频繁见诸各大权威媒体,曝光率也并不比广告投放来的少……”
“你跟我犟什么?”战博自己就是商人,太懂得商场上的门道,任何虚张声势都唬不了他,“你现在正准备研发投产新系列……研发、生产、运营、推广……哪一样不要花钱?中国人对时尚品牌的认知,一定是靠钱砸出来的。你怎么也是我战博的儿子,太寒酸了让人笑话。”
纵然再不信自己的耳朵,可父亲这嵌在眼纹里的认真不容忽视:有了榕星作为后盾,觅雅的财政危机就算解除了。
“榕星那边……没问题吗?”再不关心对方的生意倒也没忘记,榕星目前转型不顺利,近况似乎也不乐观。
这回脸上便又现出那惯常的不屑表情,战博恩赐儿子的态度十分强硬:“瘦死的骆驼依然比马大,把十个觅雅扶持起来都没问题,你就别操这份心了。”
我才没工夫为你操心。战逸非暗想,然后爽快点头:“算我跟你借的。”
这番话并非毫无道理,因为缺钱,他干什么都瞻前顾后束手束脚,那种委屈就和住舅舅家时和几只宠物猫一起挤格子间一样。
“混账!”战博斥了儿子一声,旋即脸色又缓和下来,“你跟我借什么?你这身皮肉都是我给的,你拿什么还?”
战逸非绷着脸不说话,还真琢磨起要不要学那哪吒削骨还父,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——
“这是什么呀?”
“这个是我叔叔给我买的,你要喜欢,就给你吧——”
战逸非循着说话声音朝外头撇了撇眼睛,那张白皙的脸唰地更白了,简直毫无血色——
他看见了薛彤带着儿子战喆,正与温妤说着话。或许是血缘相亲的天性,小妹妹与大她几岁的哥哥头碰头凑在一块,甜腻腻地向他讨起了玩具。
温妤这两天在公司里结交了一个朋友,两个女人相谈甚欢,一见如故,那人就是薛彤。
温妤回国之前不认识薛彤,可薛彤却早就认识了她。战逸文对妻子硬不起命根,也硬不起心肠,拖拖延延着不肯离婚,也就连累着她没少挨薛彤的诅咒。
“你怎么这两天都不在公司里?”
“儿子不舒服,请假陪他了。”
“你先生呢?你先生没一块儿来?”
“他是个死鬼,不提了。”嘴角挂着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,薛彤意识到不远处战逸非正看着自己,立即朝他投去示威的一眼。
战逸非冷着脸霍然而起,迈开大步就朝两个交谈中的女人走过去。
温妤用含笑的目光迎上去:“阿非,你说巧不巧,居然在这里碰上了薛彤……”
抬起头的战喆看见叔叔,立马开心叫起来:“叔——”
“这孩子有礼貌,不错。”战逸非冷淡回应,转过脸冲温妤一点头,“爸找你呢,你先过去吧。”
温妤带着女儿走出两步,很快便听见身后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。
“我收到了你的信息,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?”意识到温妤没走远,战逸非装模作样问了一句,一把就拽过薛彤的胳膊,将她带往角落。他的态度几近粗蛮,女人连连呼痛。
“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?”战逸非双眼冒火,压低了嗓子问她。
“我问了amy,知道你们今天在这里家庭聚餐。”薛彤冷笑,还不时拿眼睛去瞟战博的那个位置,“我也是战家的一份子,我为什么不能来?”
“我说了这件事情让我来处理,你到底在闹什么?!”对方的态度摆明了要掀起事端,战逸非更恼了,声音也有些压不住了。
“我没闹,我能闹什么?我带着我的儿子来见他爷爷,难道还错了不成?”薛彤依旧神态轻蔑,不慌不忙地睃着一双媚眼,“再说,我还没说什么呢,我还没告诉那个女人,她老公嫌她寡淡得像白开水,每次借口加班都是留宿在我这儿,甚至连她卖了所有家产资助的这家公司,用的也是我的英文名字——”
“你——”
“我怎么了?”薛彤气势咄咄,忽然间就拔高了音量,“小喆就是战家的种!你这个做叔叔的,拼命拦着不让他进战家的门,到底安的什么心?!”
战喆半仰着脑袋,看看杏眼圆睁的妈妈与面色湛寒的叔叔,又看看一道红色珠帘后若隐若现的三个人影,好像听懂了点什么。
“你今天先回去,这件事情我们改天再好好商量。”唯恐事情闹开,战逸非不得不端平了自己的情绪,努力试图安抚对方,“你相信我。”他神情严肃地作出保证,“我会让小喆进家门的——但不是今天。”
“好,你说的,我就再信你一次,给你点时间。”薛彤笑了笑,冷不防地把自己的香腮凑过去,吻在了身前男人的嘴唇上。
拢了拢斜在一边的长卷发,心满意足的女人牵起儿子,高跟鞋笃笃地来,高跟鞋笃笃地去。
好容易打发走这个瘟神,战逸非擦了擦满沾唇膏的嘴唇,回到餐桌旁。
“怎么回事?那个女人是谁?”战博多少听见了一些外头的动静,但没听清,疑心是这小子又惹了一身桃花债,被哪个不入流的女人寻上了门。
“没事。”战逸非摇了摇头,“公司里的女同事,神经兮兮的。”
这个时候他顾不得父亲鄙弃的眼神,只蹙着眉头看向温妤——温妤似乎一点不受刚才的喧扰影响,正逗弄着怀里的女儿,把蟹膏挑出来给她吃。
小丫头捧着比脸还大的蟹壳,吃得嘴唇油亮,涎水一直淌到嫩葱似的指头上。
事情简直糟糕透顶。
战博有自己的司机,战逸非嘱咐老夏将温妤送回酒店,自己打车回了方馥浓的家里。这几天他都住他那儿,他爱死了方馥浓的床。当然,如果他在,就更爱了。
战逸非将一块琼锅糖叼进嘴里,躺在床上若有所思。甜味让腾悬已久的心扑沓落下来,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,他还来不及细捋一遍。
十一点三刻,准时准点,公关先生每天汇报新品进程的微信来了。工作汇报通常是双向的。市场部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新品推广筹划,公关部也已经与邱岑歌达成共识,他没几天就会来到上海,并答应在手术前完成广告大片的拍摄。
战逸非表示自己担心对方的身体状况,表示等到手术完成再合作也不迟。
可方馥浓讲出来的话简直无赖透顶,他说,当然应该手术前合作,画家死后他的作品都是会升值的。
“你这人还真是冷血动物。”
方馥浓的笑声传过来,过一会儿,那头传来一张照片。
人都说东方明珠丑,金茂大厦丑,这照片上的建筑物才真叫丑绝了,在夜色中分外醒目,露骨至极。方馥浓拍下了沿途风景,还在下头配了一行字:我想回家。
嘴里的糖愈发甜了起来,战逸非被这种要命的甜味逮住,立即回了句:comeon,我等不及了。
其实也就分开七八天,两个男人明明可以打电话一吐相思,甚至情之所至还能来一场phonesex,可现在他们偏偏喜欢这样你一句、我一句地腻歪。
没一会儿,又来了一张新的照片。
依然留下一行字:don'tcry.
该是稍不留神被方馥浓偷拍了。手机里的人是战逸非自己,大约就是他在九华山上倒头小寐的时候,正合着眼睛,眼角若有似无地带着泪——他睡觉的时候经常做梦,做梦的时候常想起他妈,想起他妈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流眼泪。曾几何时一种仇恨的情绪似攀援般抓住了他,疯狂蔓生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
战逸非重新回忆起这一天发生的种种,李卉的话仍让他有些介怀,薛彤那儿的火一时半刻也难以扑灭,但对于战博,似乎可以换一种看待的方式。
体谅对方,原谅自己。
战逸非本想再回一句什给方馥浓,忽然收到了陌生的信息。
随手点开,才瞧了一眼就忍不住要光火。画面不堪入目至极,这样尺度的照片他以前见过,而且马上就明白过来是谁变着法子逗自己玩。一开始还只看得见下身,但很快就看清了主角的庐山真颜。
觅雅总裁几乎从床上惊跳起来。这回换了人,不是唐厄,而是许见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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