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0.第170章-《大明武侯.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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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他同朱樉一同回到应天的时候,吕氏哪怕厌恶朱樉,却也与他们说了话,更别说吕氏跟朱棣并无龃龉,为何会直接无视朱棣,连一句话也不说呢?
再结合方才对朱允炆的表现……
陆长亭觉得对于现在的吕氏来说,怕是眼底就只能放下一个朱标了。除却朱标之外,别的一切都不再被吕氏看在眼中,包括……包括她的亲生儿子。
这还能说不奇怪吗?当然不能。
陆长亭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。上次在应天时,他是极为欣赏这位太子妃的,哪里能想到才几年过去,太子妃竟然便变成了这般模样。从这方面来说,他是不希望太子妃出事的。而因为朱标的担忧和为难,让太子妃变成了一个棘手的麻烦,从这方面来说,陆长亭也是不希望太子妃出事的。
偏偏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过去。
吕氏并没有在殿中久留,毕竟还有别的人在,不能和太子独处,这似乎让她失去了留下来的兴致。
吕氏一走,一些宫人也跟着她走了出去,殿中顿时便显得空荡了不少。
朱允炆原本也是想要留下的,但朱标却不希望这些事被儿子听见,于是毫不留情地派人将他带走了。
待人们都走个干净,朱标这时也顺利驱走了宫人们。
他迫不及待地问:“长亭,究竟……究竟是如何一回事,你可能瞧出来?”
陆长亭低声道:“首先可以确认一点,太子的感觉并未出错,太子妃身上的确有异,她的性情变了。并非变得冷酷,铁石心肠。而是……”
“而是什么?”朱标再度迫不及待地抢了话。并非变得冷酷……这当然是最好的!但若并非是冷酷,那又是因为什么,才会驱使她做出种种冷漠的反应呢?
陆长亭抿了抿唇。
其实解释分析太子妃的心理都有些尴尬。颇有种窥破人家夫妻之事的尴尬感。
不过尴尬也只是一瞬的,毕竟陆长亭做风水师太久了,他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难以启齿。
陆长亭清冷的声音再度在宽阔的空间里响起,甚至还隐隐带了点回音:“太子妃只是因为什么变故,从而导致她的眼中只能看进一个太子您,别的她都看不到眼里去。皇太孙摔倒她不管,只是因为她根本注意不到皇太孙。那宫女被打死她不管,也只是因为这在她的眼中是不需要被关注的事……就好比方才,您可有注意到?太子妃的眼中也仍旧只有您一人。四哥在此,太子妃却是一句话也没说。”
初初听时,朱标的面色还微微泛红,但是越往后听,朱标就越是忍不住脸色发白。
这根本不是什么夫妻间的情.趣,因为细细思量起来,竟是叫人惊心。
身为太子妃,将来……且不说这个。
单就她现在的身份,也绝不能如此!
“那、那该如何?”朱标急急地问。他与太子妃的感情不错,若非如此,也不会向洪武帝瞒下吕氏的种种行为,掩下了其中危险。
陆长亭摇了摇头,面上淡定得出奇。
他见多了朱标这般表现的客人,只与众不同的是,跟前的“客人”乃是大明帝国的皇太子。
朱标触及到陆长亭面上冷静淡然的神色,心底顿时也得到了抚慰,情绪不自觉地跟着平静了下来。他忍不住抓紧了身旁的茶杯,低声道:“你……不必急,你慢慢说。”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陆长亭听的,倒不如说更多是说给他自己听的。
身为太子,怎能如此乱了阵脚?
陆长亭点点头,当然不会过分客气,他也就真的慢慢说了。
“是否源自风水的影响,有可能。”
“可能?”朱标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。
“还得观太子妃的住处才知道,除此外,甚至还要再次瞧一瞧东宫。但这种可能性实际是很小的。”
“为何如此说?”朱标却仿佛认定了是风水的影响。
“太子曾经深受其苦,皇上必然无比挂心此事,又怎么能轻易再被人钻了空子?”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汇聚于皇宫了,洪武帝何等宠爱长子朱标?有了前面的例子,后面自然是更为小心。若当真是风水上又出了问题……
那陆长亭实在想说一句。
钦天监啊,你究竟有多少草包!
朱标的面色有些难看,他不得不承认,陆长亭说的不错。这种可能性很小……
“那……那若不是风水……还会是什么?”在政事上能干的朱标此时却露出了些微的茫然之色。
“还有可能是因为早年环境给太子妃留下了不好的情绪,或者说阴影,我们可以将它比作一颗种子,然后随着年纪渐长,身边环境变幻,身边的人变换,太子妃再次受到影响,不好的情绪得到助长,于是这颗种子最后成为了参天大树。这棵树屏蔽了人心底的其它感知和情绪,只留下太子妃最为之执念的。于是她的表现便和从前有了差别。”
简而言之,就是说,可能是抑郁导致的情绪变化,让吕氏潜意识里将朱标当做了唯一的可依靠的大树,所以从此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了朱标,因为别的人只会让她感觉到危险和不确定,所以她便直接漠视了。
陆长亭觉得尤其那些生长在古代的女子,是最容易抑郁的吧。
“还有呢?”
还有就是人格分裂。陆长亭组织了一下语言,低声道:“也许是太子妃遭受了什么伤害,于是她的心底便渐渐滋生了自我保护的情绪,而这些自我保护的情绪,最终形成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人。”这个人格更极端,更激烈,所以她只愿意盯着朱标,而漠视其他所有人。
总不至于……是鬼上身吧……虽然,也许这种人格分裂,在别人看来就是鬼上身了,而抑郁在别人看来也就是疯了。
陆长亭低声道:“若是前者,太子妃会表现出对生活没有期待,觉得生死都可以置于身外,情绪少有高昂的时候。若是后者,她会有自言自语的时候。”
刚才吕氏表现得太过正常,两种都不太能瞧出来,只能指望朱标平日里的观察了。
此时朱标摇了摇头:“没有,她都不曾有过。”朱标说罢,自己也松了一口气,虽然他不太能听懂陆长亭描述的二者有何分别,但他知道这些症状便和癔症疯病一般,堂堂皇明太子妃,如何……如何能是个得了癔症疯病的女子呢?
幸而……幸而都不是。
陆长亭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,还是更为紧张。
若是这些问题,那么便与他没了干系,交给别人来处理便是了,他就不用再继续掺和下去了。偏偏,这些都被否定了……
可他不得不说,若是这些的话,那么此事怕是再难有挽回的地步,而若是风水之故,至少还有可挽回的余地。毕竟风水有迹可循,有法可解。
而抑郁症和人格分裂,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,而是要长期的心理治疗,以及辅助药物治疗。这些都不可能做到,太子妃便只有……死这一道了。
“还有便是……中了什么巫蛊,降头……”陆长亭无奈地道:“应该……应该也不是。若是巫蛊加身的人,会日渐衰弱。太子妃不对劲的时日已经不短了,但却面色红润,看不出半点不对劲的地方,自然不可能是巫蛊了。而中降头,也有个明显的征兆,那便是人的上眼白会有一道竖线,灰色为符术,黑色为降头术。”
朱标从前哪里听过什么降头术,此时听得浑身发冷。
吕氏柔美的面孔频频从他脑海中闪过,勉强抚慰住了他那颗越发冰凉的心。
“所以……如此一排除,倒是风水的可能性最大了。”
陆长亭没说话,照他看来,什么可能性都不大。他低声道:“太子可请过太医为太子妃瞧一瞧?许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呢?”
朱标叹气道:“昨日我已经请太医瞧过了……没结果,瞧上去一切都好。”
陆长亭只能再次叹一声。
人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
朱标这是铁了心的,要让他认下这是风水之故啊!
朱标马上又道:“若是长亭方便,明日我便带长亭再在东宫中走一走……”此时在朱标的眼中,陆长亭已然比钦天监要值得信任百倍了。
朱棣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,没有插嘴说一句话。
在他看来,太子妃是死是活,都与他的长亭无关。那太子妃既然有了过错,朱标却还为这样的人,拉着他的长亭下水……朱棣心中更加泛起了冷意。
此时朱标迫不及待想要带陆长亭去看东宫的举止,更令朱棣不喜。
但朱标哪里会顾忌到朱棣的心思呢?
想着洪武帝的生辰就快到了,陆长亭便应下了明日的东宫之行。当然,太子妃的居所也是要去走一走的,只是朱标没有挂在嘴上,陆长亭却不会忘记这一点。
朱标揉了揉疲累的眼角,让人送着他们出去了。
陆长亭和朱棣步履不紧不慢地跨出了宫殿。
陆长亭缓缓松了一口气,他有些想要去握一握朱棣的手,但是又碍于还在宫中行走,最后只能强行忍下了。
陆长亭对情绪极度敏感,尤其是朱棣的情绪。还没走出那宫殿,他便感受到朱棣的极度不悦了。朱标与他说的话越多,朱棣就越是不悦。他当然知道这并非出自吃醋,而是因为在朱棣看来,他就是这样无力的、眼睁睁的,看着朱标拉着陆长亭去做一件高风险的事。
这种滋味儿肯定糟透了。
所以他才想要安慰朱棣,起码可以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对方。
两人面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冷淡,只是一人因为心头不快,一人则是因为忍着牵手的欲.望。
因为两人平日也常这样表现,旁的人倒是没觉得诧异。
等出了皇宫,燕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外头了。赶车的是程二。两人一上了马车,自然就没了什么顾忌。反正程二是极为信得过的。
陆长亭想也不想就一把握住了朱棣的手,然后低低地叫了一声:“四哥。”
朱棣的情绪骤然被拉了回来,他转头看了看陆长亭,低声道:“怎么了?”冰冷的味道消失了个干净,他拿出了自己此刻最大的耐心和温柔。
陆长亭心底软了软,低声道:“四哥莫要生气。”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。生谁的气,生什么气?
不必多说,朱棣已然知道他的意思。朱棣紧闭着唇没有说话。他当然是生气的,气朱标的过分,更气自己的本事不够。
这时候的朱棣哪里知道,日后的胜利者正是他自己呢?
陆长亭看了看朱棣面上的情绪,发觉到他的情绪还有些不稳,于是伸手悄悄勾了勾朱棣的小拇指,甚至还像是不经意间一样,磨蹭过了朱棣的腿。过于暧昧的动作在朱棣身上点了一把火,于是效果奇佳地让朱棣再没有了生气的机会。
朱棣将陆长亭用力揽在怀中,陆长亭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一点点疼,但是想到这样的姿势也算是一种极好的发泄方式,便干脆放弃了挣扎,就这样任由朱棣将自己狠狠扣在他的怀中。
而这个动作过后,朱棣什么话都没有再说,别的动作也没有。陆长亭只是从他下.身某个部位的变化,才感觉出来了他此时并不是呆滞的。
车厢里静寂极了,一时间只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。
过了好一会儿,朱棣方才贴着陆长亭的脖颈道:“长亭与太子说,太子妃的眼中只有他一人?因而才对旁人漠视?”
陆长亭点头。
“不是巫蛊,也不是降头?”
陆长亭犹豫了一下:“我对这两样并无多少研究,但应该不是的。”
朱棣似乎在他耳边轻叹了一口气,似乎还带着些惋惜的味道。
陆长亭当时便愣住了,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:“四哥?”他以为自己方才听见的都是错觉。
朱棣这才又道:“可惜了……若世上真有这样的法子……”
“真有,如何?”陆长亭有些想不明白朱棣此时话中的意思。不过朱棣这会儿没了方才的不悦,就已经很好了。
朱棣贴得更近,嘴唇几乎碰到了陆长亭的耳垂。陆长亭身上敏感地微颤了一下,随后就听朱棣压低声音,带着迷醉人的音色,还带着一点儿不怀好意的味道:“若是真有,我便恨不得让长亭变得眼中只有我一人,待旁人都视若无物才好。”
陆长亭万万没想到他口中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。
陆长亭以为自己会肉麻到不行,但现实却是,他的耳垂泛起了红,心跳加快,甚至四肢都有种如同过电般的酥麻感。陆长亭颇为无奈,难道他骨子里还是个受虐狂不成?
但是不可否认的是……方才朱棣展现出的强烈的庞大的占有欲,的确会点起人的肾上腺素。
陆长亭不自觉地掐住了朱棣的手背。
而朱棣的目光紧紧盯着陆长亭白皙中泛着红的耳垂,眼底渐渐浮现了些迷醉的味道。哪怕只是瞧着长亭的耳垂,他竟也有种“情.色”的味道……于是朱棣不受控制地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。
陆长亭忍不住再度颤了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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